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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雨今天也是大咸鱼

湘之滨兮芷兰馨

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。

——《越人歌》


天光微明,湖面上薄雾轻笼,时聚时散,朦胧成微白的一片,在渐渐浮出的晨曦中幻化成模糊的光影升腾。

也许这就是梦境吧。

雾气相拂的堤岸,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早已等候多时。兴许是和人约定却来得太早了些吧。公子如玉,正是少年温润的模样。一头墨发如染,用白玉的簪随意绾起,几绺碎发从鬓角垂下,无意地落在肩上。两道剑眉直入鬓去,目若星朗,眉眼间自有诗情。一袭白衣胜雪,衣角垂入湖中,微湿地浮在水面上。水边的白薠仍生得茂盛,似乎一点也没有将要枯萎的迹象。

他垂手立着,独自静默。

他在等,等那个与他有约的女子。

秋风吹拂,已经带着些许凉意。洞庭湖畔的草木在风中摇曳,娉娉袅袅着烟波中婀娜的身姿,一如梦里的佳人。

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

他不知怎么就念出这么一句,接着便笑了,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,有些恍惚。时间仿佛又倒流回了那一日初见。

初见时的她是如此惊艳,以至多年后他念起,脑海中仍是忍不住浮现出那一幕的影像,一切都历历在目,又恍如隔日。

她衣袂蹁跹,如惊鸿般飘落,轻轻降于北面的浅滩之上。正是他面对的方向。轻盈的身姿,洒脱间又透出一股傲气,是孤傲凛冽如寒梅的骨,带着淡而不容抗拒的疏离。他却忍不住为之吸引。他见过了那么多女子,或温婉如莲或妖冶似火,或雍容华贵或小家碧玉,然而她这样倨傲的女子,还真是第一次见。有种说不出的惊艳。他只觉心下一阵慌乱,竟一时不敢上前与她搭话,直愣愣地立着,痴望着她如画的眉眼。举手投足,一低眉,一颔首,她的一切都尽数落于他的眼底,再也不曾离去。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,仿佛时间就此停驻,直到她翩然而去才猛然惊醒。想到这他不免有些脸颊发烫,低下头去,一绺发丝就自肩头滑落。衣摆不知何时早已在湖水中浸湿,顺着攀上来,一阵凉意。是了,在她面前,他就是个痴人。

是夜。他梦见她了。他在湖中选了片小沚,为她建了间屋。以荷为盖,以荪为壁。他去采来石兰,沿途见芷草和杜衡正生得可爱,忍不住也去摘了些一并带回。他要为她建一间世间最好的屋,一间能配得上她的屋。穿过窗子,他看到她向他的小屋走来,轻盈的绸在身后徐徐飘动。世间最美的光景也不过如此吧。他伸出手去,牵住她露出来的一截白玉般的纤纤的腕。她在他眼前低垂着眼帘,弯起唇。他心底一阵欢喜,却只握住手中一片盈泽,惊觉是一场梦。

那一日,是否有悔?

他不知道。或者,他已经忘了。

只是觉得,那一日的景致,值得日复一日的等待与徘徊。

雾气渐消时,渐渐升起的日光中,他看到湖中央有一片梧桐的叶,枯黄的,微蜷着,在水面上打着旋儿,沉下去。他看着,忽然忍不住别过脸去,只觉得鼻子发酸。

秋天了啊。

他看着汀洲上在秋风中颤着的杜若,冷不防想到。

“沅有芷兮澧有兰,思公子兮…未敢言。”他低低地吟出这句,一盍眼,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眼角滑落下来,如同从前有什么在这里如此逝去一样。

楚成王一十三年,暮秋。有楚公子游洞庭,乘舟欲登北渚。临岸,见一女子身姿绰约,一袭素衣,袅娜如谪仙。于堤上徘徊良久,忽纵身投入水中不见。公子大惊,急命人救,不得。舟子怜其痴,谓公子曰:“此乃湘水之神也,必已乘云而去矣。”公子遑遑以为然。既日,自湖中捞得女子尸首,未敢报与公子知。数月之后,公子筑屋南岸,茕茕孑立。其年卒,葬于湘水之滨。

渔人有歌传曰,一白衣公子长伫南岸,终日不去,远眺北渚,黯然垂泪,竟与昔日楚公子神似。皆以为奇。亦有恸其痴者,吊于湖畔。


“愿有来生……早一些遇见你才好。”

“我就等在此地,怕你……来世寻不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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